巡逻官兵渡过加勒格孜阿嘎希河。
走向39号界碑,我的惊魂21小时
■李月新 夏超 郑康宁
近日,笔者跟随某边防团可可托海边防连哈亚尔哨所官兵踏上了军旅生涯的第一次边境巡逻,目标是距离哈亚尔哨所数十公里之外的39号界碑。
走过这条巡逻路的官兵们都知道,胜利常常掺杂着艰辛与危险。从哨所到达39号界碑由于道路通行条件差,需要绕行近50公里才能到达该界碑。要经过四条冰河,翻越四座冰达坂,界碑位于海拔3648米的达拉达坂。
摆在官兵面前的困难更像是一次跨越障碍,“障碍”有陡峭悬崖,有凶猛野兽,有湍急的河水……
山上八月的拂晓,多了几分寒冷。在哈亚尔哨所整理完巡逻装具,迎着朝霞,执行巡逻界碑任务的小分队出发了。
巡逻官兵穿越灌木丛。
走在巡逻路上,我的思绪回到了上哨所的第一天:通向哈亚尔哨所的路是一条古老的牧道,连队补给车勉强可以通过。道路两旁景色虽美,但路却十分难行。由于刚刚下完雨,道路泥泞不堪,且接近90度的悬崖峭壁上常有碎石掉落。接近80公里的路程,一路颠簸一路艰辛,硬生生花费了4个多小时。
我低落的情绪没有逃过班长陈刚的眼睛。走过这条巡逻路的官兵都知道,要经过一道“绝命坡”——由大量碎石组成接近80度的陡坡,它像一堵墙立在我的面前。忽然,一块飞石从山顶滚落,班长陈刚大声喝道:“有飞石,快利用大石头躲闪!”眼看飞石就要滚落下来,巡逻初体验的我见此状,心绷得紧紧的、眼神瞪得直直的、浑身肌肉僵硬难以挪动。陈刚班长又一次声嘶力竭喊道:“排长,有飞石,快躲闪!”身边战友也在高呼:“排长!危险!快过来!”三分钟之后,当我清醒过来时,我已被身边的战友扛在肩膀上挪到了五米之外的巨石旁。经历此劫,我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涔涔往外冒。
“绝命坡”果然名不虚传。抬头仰望险象绝伦的崖壁,我明显感觉到手脚开始有些不听使唤,眼看与前面的战友的距离越拉越大,只好换成“四驱”模式,手脚并用,十步一歇,最终将“绝命坡”踩在脚下。
渡过“绝命坡”,再战松树林。“进入松树林之后,大家一定要减速。” 雨后的松树林,道路泥泞,枯木横陈,湿滑无比。进入后,由于树枝纵横交错,我只能一会屈身、一会小跳、一会攀爬,成功躲开了拦在路上的树枝。不过,在一次下坡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刚低头避开了一根树枝准备抬头时,前面突然又冒出一根树枝,没等我反应过来,脸已经重重地撞到了树枝上,吓得我不禁大叫一声。
一路上,我的帽子被树枝刮掉了四五次,脸上也是被刮得东一道西一道的红印子。
本想到可以平安顺利渡过此关,没想到的是在过一条由断木横贯的小溪时,我一不小心一脚踩滑,左侧小腿被碎石蹭伤。起身,一边拍拍身上的泥土,一边喃喃自语:“幸亏没有扎进肉里”。其实,官兵们最怕的不是滑倒摔伤,而是经常出没的野猪和哈熊。班长陈刚介绍道:“有一次巡逻经过此处,在渡河时军马迟迟不肯下水,陈刚看向对岸才发现,一头成年的哈熊正闯进一群牛中间,一巴掌下去,一头一米多高的牛当场被击倒,抽搐几下丧了命。陈刚和战友迅速调转马头,藏身到附近的树林中,直等哈熊离开才匆匆过河赶路。”
在渡过加勒格孜阿嘎希河时,由于上游降水导致河水已经上涨到了人的腰部,小分队成员商讨之后,决定手牵手结成人墙过河。湍急的河水冲的小分队左支右绌,战士们一步一趔趄在水中前进着。“稳住方向,脚掌踩稳,放慢速度,跟紧咯!”陈刚吼道。突然,一股山间洪流从山上倾泻而下,我被浪头冲倒,大家见状一边高呼我的名字,一边沿河床寻找。几分钟后,我在下游五十米处露出了头,幸好眼疾手快,我一边抓住身边的枯树,一边竭力往岸边挪动,才躲过一劫。上岸后我不时跟大家玩笑的说:“这次可把河水喝了个饱!”
渡过加勒格孜阿嘎希河,在我的面前又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走在没膝的积雪中,望着远处的高山莽原,心中的绝望与恐惧致使我一直不停的询问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目的地。
“快到了,再坚持坚持!”班长陈刚走在我旁边不停的鼓励我,尽管他也跟我一样绝望无助。又翻过了一座雪山,大约行走了两公里后,“特混小分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迎着夕阳成功来到39号界碑面前,鲜艳的五星红旗又一次飘扬在界碑旁,从未感受过边关风采的我,此时内心无比坚定与自豪:“身后五彩缤纷的世界,是由一代代边防军人的牺牲与奉献换来的。”我感觉责任与誓言的重量,举起右手,向界碑庄严的敬了个军礼:“请祖国放心,请人民放心,强军戍边,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