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沙——夕阳西下 周朝荣 摄
诗歌创作有一个很苛刻而又很矛盾的法则:内涵丰厚,表达简洁。如: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仅仅20个字,却描绘了一幅春天的绚丽图画,蕴含了无穷的春光意境。
摄影艺术创作也要求蕴含丰厚,画面简洁,这与诗歌艺术的创作法则是相通的。有人说摄影创作是“减法艺术”,这很形象恰当。摄影家面对一个景物,通过照相机的取景框,总在那里取、舍、取、舍,减去一切与表现主题、突出主体、表情达意无关的景物,最后才能按动快门。至此还没有完结,大多数摄影家在冲出底片、放大制作照片时还要“减”,把多余的东西剪裁掉,直至无法再“减”为止。但画面的“简”,不是内容的“薄”,而是更加丰厚。佘佳虎的《婆与媳》,画面上三只手一把剪刀,够简的了,但内涵颇丰。
内涵丰厚,是一种力的凝聚,是一种意境的累积,是一种信息的储蓄,是掺在砂砾里的黄金。就诗而言,词句多,语句长,不是丰厚;就摄影而言,景物繁、视角广,也不是丰厚。对于诗,丰厚取决于诗人的博大胸襟和深邃哲思;对于摄影,丰厚取决于摄影家对生命世界的妙悟和明晰把握。诗,要写出对人情世理悟得透彻、剖析得入木三分,才是丰厚;摄影,要摄取别人所不曾发现、一经发现凝结成作品便给人以如梦初醒般感觉的东西,方是丰厚。
从本质上说,诗和摄影都是“减法艺术”,不可能包揽一切,因此两者在表现形式上,在语言锤炼上,在画面构思上,都讲究化繁为简。
说诗,事无巨细,景无繁杂,把所见所闻一股脑儿全装填进去,还叫诗吗?说摄影,不管主题,不选景物,凡镜中所框尽数摄取,大杂烩一锅,怎么成“作品”呢?
简,是简明、简练、简洁,不是简单、轻薄、肤浅。对于诗,简“是夜海中标灯般的澄明,是无际戈壁上的一声驼铃,是暗示满园春色关不住的一枝出墙红杏”;对于摄影,简是万绿丛中的一点红,是《乌干达干旱的收获》中的两只手,是《中国姑娘》中一根长长的发辫。简需要诗人和摄影家具备明锐的慧眼和高超的取舍熔铸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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