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最高统帅“开火”

　　11月14日，美军舰队到达百幕大以东海域。“衣阿华”号战列舰举行防空操练。军舰放出气象，防空火器全体开火。“波特尔”号和全体船员只能在5。5海里以外观战。舰长华尔特用望远镜看到总统和他的高级随从也在甲板上兴致勃勃的观看。说来也巧，几个漏掉的气球顺风向“波特尔”号漂来。对这位一心想捞回面子的舰长心头顿时一阵激动，表现的机会来了。他命令全体舰员进入战斗状态，防空火器瞄准开火，鱼雷舱也得到了命令，模拟发射鱼雷。模拟发射与实战发射唯一的不同是：操演时，鱼雷手必须取掉弹射鱼雷的火帽，这样鱼雷就不会弹出鱼雷管。这天当值的鱼雷手同样照章办事，瞄准离他们最近的，也是最明显的目标——“衣阿华”号战列舰！

　　这时传来舰桥指令官的发射指令。“一号鱼雷管，发射！”……指令官略作停顿，以模拟鱼雷发射程序。“二号鱼雷管，发射！”……“三号鱼雷管，发射！”……

　　“呼呼——嗖”，在众人的惊愕目光注视中，一枚真正的鱼雷从三号鱼雷管中窜入水中，朝着“依阿华”号高速冲去。“波特尔”号舰桥上顿时乱了套。鱼雷撞上“依阿华”号只需要两分钟，还来得及避开吗？形势万分危急。华尔特急忙命令舰员向“依阿华”号打出灯光信号报警。信号手哪里见过这阵势，动作严重走形。

　　“依阿华”号信号手看到的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信号：第一条信号表示“水中有鱼雷，但已经朝着‘依阿华’号相反的方面离去”。紧接着，有了第二则信号，称““波特尔’号正在全速倒车！”

　　华尔特此时的魂灵都快要升天了。情急之下，他命令打破自起航以来一直严格遵守的无线电静默，直接呼叫“依阿华”号。报务员急速呼叫后者的暗号：“狮子，狮子，右转，右转！”已多日无事的“依阿华”号报务员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吓了一跳：“请确认，请确认，潜艇在哪里？”‘波特尔”号报务员可没工夫解释：“鱼雷，海里有鱼雷，右转，紧急情况，右转，‘狮子’，右转！”“依阿华”号没有回复。

　　此时已不需要回复。战列舰观察哨也已经注意到水下一道白浪疾速袭来。扬声器里警报立即响彻全舰：“战斗警报，各就各位，右舷有鱼雷，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右舷有鱼雷！”警报声未落，“依阿华”号庞大的舰体即剧烈抖动起来，挣扎着向右侧急转。与此同时，舰炮开始向来袭鱼雷射击。事出紧急，“依阿华”号舰体严重倾向左侧。毫无防备的罗斯福总统仍然坐在甲板上来不及下舱。众警卫死死顶住总统的轮椅，以防总统滑进大海。现场场面极度紧急。大多数人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白浪。一位卫兵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枪，准备朝着鱼雷开枪……

　　华尔特舰长和整个“波特尔”号也在屏息注视。谢天谢地，“依阿华”号总算规避成功。鱼雷在战列舰尾浪后方300米处爆炸。罗斯福总统在日记中对这起突发事件作了记载：“周一，搞了一次射击演习，‘波特尔’号朝我们误射一枚鱼雷，我们都看见了，好在没有打中。”

　　全体舰员和华尔特舰长刚刚松了口气，就发现舰队的形状变得异常骇人。“依阿华”号大小火炮炮口一律指向“波特尔”号，无线电里传来严厉的责问。面红耳赤的华尔特跑遍全舰，也找不出原因来解释为什么他要向总统发射鱼雷。他只能勉强解释说这又是一次意外！向总统开火可不是一个“意外”就能推脱的。在这种场合，谁会相信这种说法。

　　全体舰员被拘

　　“波特尔”号被勒令脱离舰队，就近停泊百慕大海军基地。码头上，全副武装的美海军陆战队立即登舰，拘留全体舰员。这在美国海军史上可谓仅此一例。紧接着就是大规模的调查和审讯。华尔特坚持这只是一次意外，是操作事故。但很多人认为，这是破坏分子的蓄意谋杀，意在破坏盟军的重要会议。审讯与争论经历数日。鱼雷手杜森最后终于顶不住道出了实情。原来此公在演习时偏偏忘了遵守操作规则，将发射火帽遗忘在了三号鱼雷管内。等到鱼雷发射后，因为害怕追查，他趁乱将火帽丢进了大海……大调查中，也有些军官说出了事故的深层次背景。

　　威廉·鲍德克斯特海军中校根据他的亲身经历解释说，“波特尔”号全体舰员和军官严重缺乏经验可能是真正的原因。在他之下的16名军官中，仅有4人此前有出海执勤的经验。另一位舰员比尔·格罗夫时年仅17岁。战后他追忆起这段在别人看来特殊的经历时这样解释：“1943年那个时候，出错的人多了。对于只有17岁大的年轻人来说，想不犯错都难。但你向罗斯福总统发射了鱼雷，所以大家就都盯着我们了。”

　　无论如何，美国总统因为这次事故差一点送掉了性命，必须有人负责。22岁的杜森被判定有罪，处以14年劳役。罗斯福总统闻迅深感不安。他命令海军部不必处罚杜森。应该说，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历史学家会注意到，这其实是美国政府的一个错误，罗斯福总统本人也难逃责任。因为战争准备不足。自此之后，该舰所到之处遇到的最多的问候语就是“不要开火，我们是共和党人。”“波特尔”号成了美国海军中最没有人愿意服役的倒霉军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