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昌同志简介
夏仲昌,汉族,湖南益阳人,1947年6月出生,1965年10月入伍。历任甘巴拉雷达连排长、连长,拉指作战参谋、雷达某团参谋长、副团长、团长。1987年转业回到老家湖南益阳,历任益阳市交通局公路总段纪检书记、公路总段党委书记、交通局局长等职,2006年退休。
首长和同志们:
我叫夏仲昌,今年68岁了,1965年入伍,1967年8月12日,作为甘巴拉雷达连第一批登上了甘巴拉山顶的战士,开始建设甘巴拉雷达连。之后,我担任过甘巴拉雷达连的排长、连长,拉指司令部作战参谋,雷达某团参谋长、副团长、团长。1987年转业到地方工作,8年前退休。
今天,站在这个讲台上向大家汇报,心中感慨万千,作为一名老甘巴拉人,请允许我称呼你们为我的首长和战友,也请允许我以久违的军礼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礼!
说实话,对于我这次重返西藏,再上甘巴拉,我的亲人、朋友是极力反对的。因为我的身体不适合再上高原。2012年,我的左心前壁大面积心肌梗死,抢救了9天,在百分之二的机率中救回了我,后来安了个金属支架。我想,能活过来是我的幸运,更是重回甘巴拉强烈愿望的支撑。甘巴拉留下了我们艰苦奋斗的足迹,记录了我们激情燃烧的岁月,承载了我们无法割舍的情怀,我有见证甘巴拉翻天覆地变化的愿望,有看望战友们的急切心情,有传承“甘巴拉精神”的历史重责,所以我回来了。我不愿意像我的副团长张在安同志那样(也就是将在后面作报告的张军的父亲),因未能在有生之年再上甘巴拉而抱憾终生,不要说我的身体受点影响,就算是死在甘巴拉,我也无憾!我作为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兵,重新登上了甘巴拉,又回到了战友们中间。如果现在问我,是什么支撑着我不顾一切要上甘巴拉,我会告诉你们,是两副“支架”——一副是医生放进我心脏里的金属支架;另一副就是更加强大的“甘巴拉精神”!
怀揣执着,踏上征途。6月14日,我终于回到了甘巴拉,登上了阵地。天还是那样的纯净,山还是那样的挺拔,可一代代甘巴拉人通过甘愿吃苦、默默奉献、恪尽职守、顽强拼搏,让生命禁区有了生机活力、让雪山孤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当我看到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当我看到当年的老战友,忍不住老泪纵横。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真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甘巴拉,是我生命中永远不能忘记的地方;甘巴拉精神,是我享用终生的精神财富。今天,作为一名老兵,我能做的,就是把我们当年在甘巴拉时的工作点滴,和这次回到老部队的见闻感悟,与战友们一起分享与共勉。
我不能忘记,甘巴拉的辉煌成就来源于党的亲切关怀,这鼓舞着我始终怀着感恩之心回报组织
花好众人浇,再好的花没有人浇灌也会枯萎。“甘巴拉精神”是在党的阳光雨露下孕育而生的。1969年,甘巴拉雷达连正式组建才两年,我的搭档刘宗峰就被邀参加国庆观礼,和周恩来总理主持的国庆招待会,并受到中央首长的接见,这是何等的荣耀啊!扪心自问,我们与“南京路上好八连”、“硬骨头六连”这些老先进连队相比,说有多大差距?我们又有多少贡献可言?怎能承受这样的待遇!授予“甘巴拉英雄雷达站”荣誉称号,不更是中央军委和空军党委的关心与厚爱吗?还有凡来西藏的各级首长,无不上甘巴拉,比如许其亮副主席,亲自到甘巴拉慰问和看望官兵。这些都给了我们甘巴拉人多少鼓舞和鞭策啊!
“甘巴拉精神”是在很多前辈先烈的激励下形成的。比如原拉萨雷达独立营营长,也是我们的第一任团长周金龙,他1946年入伍,那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战争考验;还有我们当时学习的很多英雄模范人物,比如雷锋、王杰等;还有当时的各级首长、领导,大都是上世纪30年代、40年代入伍的老兵,他们那种一心为革命、铁心跟党走的坚定信念,那种吃大苦、耐大劳的革命品质,那种不怕苦、不怕死的战斗作风,为甘巴拉人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树立了学习的榜样,与他们身处战争年代抛头颅、洒热血的精神相比,我们的苦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这些让我明白,单位和个人的荣誉,都是党和组织所给予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离开甘巴拉后,不管是在参谋长、团长岗位上,还是在地方工作的20年中,我都始终怀着一颗知恩感恩的心,兢兢业业、尽心尽职地工作,生怕愧对组织的培养教育,生怕有辱甘巴拉精神。转业到地方工作后,我在每个岗位上都取得了一些成绩,很多同事感叹:没想到“老转”对地方工作也这么在行。我总是郑重地告诉他们:只要以认真的态度、负责任的精神对待工作,以感恩之心回报组织,就没有干不好的工作。
我不能忘记,甘巴拉的不竭动力来源于对党的绝对忠诚,这鞭策着我始终为党的事业拼搏奉献
坚决听党指挥、绝对忠诚可靠,是我们每一名甘巴拉人都具备的政治品格。入伍时,我学的第一首歌就是《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唱)。这首歌,不仅伴随了我20年的军旅生涯,也影响着我这一生。这“最听党的话”五个字,就是我不畏艰险、拼搏奉献的动力源泉和行为准则。作为建设甘巴拉连第一批官兵中的一员,登上甘巴拉山顶,那里恶劣的自然环境、艰苦的生活条件,以今天的眼光看,都是无法想象的。但对于我们来说,缺氧咬牙硬挺不算难,吃饭只有海带粉条不算难,住宿趴冰卧雪也不算难,难就难在怎么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怎么履行党赋予的使命。
我清楚地记得,1967年8月12日,在部队礼堂开完雷达某团组建大会后,我们沿着毛坯路,来到甘巴拉山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左右,为了在第一时间担负起战备值班任务,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架设兵器,其中最难的是固定雷达天线。山顶上,风特别大,有人形容为“风吹石头跑”,那是一点不为过。如果稍微固定不牢,就有摔天线的危险,这是要绝对避免的。为此,我们专门准备了4根1.5米长的三角钢作为地桩,来固定防风拉绳,18磅的大榔头。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砸三五下就因高原反应动弹不了,但三角钢却只能砸进去1公分左右。我们全连官兵就轮番上阵,硬是把三角钢一点一点地砸进了坚硬的山岩之中,有近20公分长的三角钢被砸成了麻花状,兵器架设顺利完成,确保了第二天担负战备值班。
我清楚地记得,晚上睡觉是一件很麻烦的事。那时候还没有营房,只能露宿山坡,为防止大风把被子吹走,我们在背风处两人一组,先在地上铺一床军被,上面放两个睡袋,睡袋上再盖一床军被,最后在军被周边压上石头,就这样露宿于山坡。
我们就是这样闯过了一道道难关。在转业到地方工作的二十年中,我始终把“甘巴拉精神”贯穿在自己的工作之中,在担任益阳市交通局公路段纪委书记的三年里,所在纪委连续三年被省市评为先进单位。1990年,党委换届选举,我以全票当选为三段党委书记,在任五年,党委同样连续五年被授予“文明建设先进单位”荣誉称号,我个人也被授予“文明单位建设活动优秀组织者”的称号。1998年抗洪抢险时,我连续十几天睡地铺,吃方便面,别人都感到受不了,可我却认为比过去的甘巴拉强多了,我能坚持,我能忍受。这些都是源于甘巴拉人,对党的绝对忠诚与坚定的理想信念,源于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的甘巴拉精神!
我不能忘记,甘巴拉的建设发展来源于精诚团结专注事业,这激励着我始终倾情工作奋发有为
“甘巴拉精神”不是哪一个官兵创造的,是由历代甘巴拉人用精诚团结、专注事业书写而成的。“甘巴拉精神”是一种团队精神,甚至还要包括那些没有在甘巴拉工作过,却时时挂念着、关注着、关心着甘巴拉建设发展的每一名同志。
甘巴拉人是精诚团结的。1965年10月,我入伍时19岁,是甘巴拉年纪最小的兵;1969年10月,我任连长时23岁,也可谓是一名年轻连长。我的搭档、指导员刘宗峰同志,就是我新兵时的指导员;我的副连长、排长都是比我军龄长6、7年甚至是10年的老兵,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为难过我,因为他们知道组织决定就是最高原则,服从连长领导就是服从组织决定,这就是甘巴拉官兵最朴实的认识。当上连长时,指导员正在北京参加国庆观礼。对于这个荣光,我深感压力,当时便在阵地上组织“比照先进找差距”大讨论。讨论中人人踊跃发言,最后形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甘巴拉雷达连承载了党、人民和首长的深切关爱和殷切希望,没有丝毫退路,必须把全连干部战士的一颗颗红心像铆钉一样牢牢地铆在甘巴拉山顶。正是因为这次大讨论,进一步把甘巴拉全体干部战士的心凝聚在一起了,为扎根甘巴拉、完成各项任务、创建先进连队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这次回来,某旅领导跟我讲,时至今日,每年入伍的新兵都是争着、抢着要去甘巴拉,历代官兵没有一个报怨过条件艰苦,没有一人想调离甘巴拉。对此,我感到十分地欣慰,使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甘巴拉精神得到了传承,得到了发扬光大。
有些记者在采访我时,要我讲一讲当连长时的感受,当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一个连队有了全体官兵不怕艰难困苦、顽强拼搏,不计个人得失、乐于奉献、同心协力干事业的精神,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任务不能完成呢?
甘巴拉人是专注事业的。1971年,连队只有我一个领导在位,全连的战备值班、军事训练、政治教育等等的工作全落到了我的肩上,为了连队各项工作不受影响或少受影响,唯有自己多作出一些牺牲。为此,我搬进了雷达工作室,天天超负荷的工作,时间一长,便患下了胃出血的毛病,每天只能喝点粥,但就是这样还上吐下泻,并开始便血,一句话形容,那就是:“吃进去是白的,吐出来是红的,拉出来是黑的。”本来就只有118斤的我整整瘦了31斤,即使这样,我也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这就是我对事业的专注。当甘巴拉主官还要时刻关注干部战士的健康状况。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每一名甘巴拉官兵都把全部心思和精力放在了工作上,丝毫不会在乎身体,生了病都是扛着、忍着、坚持着。因此,我和指导员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仔细观察每一名官兵,如果发现病情严重就及时采取措施,强制让他下山,去医院治疗。前几天,和我同机回到甘巴拉的原油机员杨承超就是这样,在山上患上了气管炎也不吭声,坚持干工作,后来实在喘不过气了,才被送到西藏军区总医院,住院一个多月,刚一出院又上了甘巴拉。正是因为一代代甘巴拉官兵都有这样专注事业的执着和韧劲,甘巴拉才有今天的成就。
战友们,我对甘巴拉来讲,只是一个匆匆过客,但甘巴拉对我来讲,却是我心中的一盏明灯。时光越是久远,甘巴拉精神越是熠熠生辉。与其说,我过去在甘巴拉做过一些贡献,倒不如说是甘巴拉锤炼了我,培育了我,成就了我。真是难忘甘巴拉!感谢甘巴拉!
战友们,当年和我一批进藏的25名战友,已经有6人病故,其中4人还不满60岁。作为一位年近70的老兵,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重返高原,重上阵地,但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期盼,盼望甘巴拉的英雄旗帜更加光彩夺目,盼望甘巴拉精神能够代代相传,盼望我们的军队越来越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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