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张瑞丰
一九三七年我家住在大香炉六十二号,做炒货生意。家里有母亲张杨氏、姨妈梁杨氏、弟弟、两个妹妹,以及妻子张蔡氏和三岁的儿子。
日军轰炸南京八府塘时,我就带着全家老小逃到沙洲圩马家村避难。冬月十一日,日军到了沙洲圩,老百姓四处逃难。我和母亲、姨妈、妻子逃散了。我和弟弟及邻居家的儿子马世浩在逃跑的路上遇到日本兵,他们检查我们的手上有没有老茧,头上有没有帽箍印。日本兵要我们跪下来,我没跪,我用手比划我们是老百姓。日本兵检查马世浩时,见他太阳穴有一块疤,就说他是中国兵,当场一枪就把他打死了。日军走后,我赶紧逃命,后来又遇到日军,被抓到毛家渡替他们扛草,草掉在地上,日军用刺刀戳我,我一闪,没戳到,草扛完了,我赶紧溜走。
我的母亲、姨妈、马大妈和她的女儿,还有一个兄弟的伯丈母娘马大妈,与我们逃散后,在逃跑的路上不幸被日军抓住,要强奸马大妈的女儿。我妈、姨妈和两个马大妈都护着姑娘,宁死不从,五个人一起跳到塘里,她们头露出水面,日军就开枪往水里打。后来,我和表弟去找她们,找了两、三天,在一个塘边看到她们五个人的尸体,是附近老百姓把她们的尸体捞起来的。我母亲被害时四十九岁,我和弟弟、表弟草草把她们埋葬了。
我的妻子张蔡氏,当时二十六岁,与我逃散后,在逃难时被日本兵抓住强奸了。日本兵走后她回家对我讲了这件事,我心里很气愤,但也没法子,只好忍着。
我们在沙洲圩住了一段时间,因为没有吃的,过了春节以后,我和妻子一起回城。妻子背着孩子,我手上拿点零碎东西,我们在路上听到了枪声,吓得丢掉东西赶紧逃到上海路难民区。妻子住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我住在豆菜桥。一直住到端午节前,我们才回到大香炉。回来后发现家里的东西都被日军抢光了,我家的房子虽没被烧,但四周的房子全被烧光了。
我妻子被日军强奸时中了梅毒,回来后由于天气热,开始发毒病,我儿子因吃母奶,也中了梅毒,由于没钱医治,儿子先死了,后来妻子也死了。
回想起日军占领南京时,我一家三代人和姨妈被害的事,我心里非常愤恨。现在虽事隔这么多年,这些受害的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