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迎人黑白油画《比利时森林》

彭 俐

一幅画，尤其是一幅油画，特别是一幅风景油画，有时像拉着你跳舞的一双手，有时像你所期待的一个拥抱，有时像情人之间瞬间来电、热辣辣对视的眼神……田迎人笔下的黑白油画《比利时森林》，尽管没有那么激情外露，热烈奔放，而是沉着冷静，落落大方，却依然给人一种亲切、亲密召唤的感觉。你瞧，这片优雅的森林正在盛情地列队，邀请你加入，那无数的枝桠，犹如伸长的手臂表示欢迎和期许，满地洁白盛开的风信子也在约你漫步或是一起玩耍……

比利时，位于欧洲西部沿海的王国，依旧保留着王室尊严与传统。在他们的国歌中，与“君王”一词并列的，是“法律”和“自由”。它的国花是虞美人，而我们今天要说的是风信子。比利时森林之所以诱人，并成为各国游客的目的地，是因为那里的春天铺满蓝紫色风信子编织的地毯。当然，也有属于号称“白珍珠”的雪白的风信子的园林。关于原产地中海的风信子还有许多故事，其花语是——悲伤的爱情与重生的爱。因为，传说此花是生命的寄托，它是在希腊神话中被阿波罗掷铁饼，误伤而死的美少年雅辛托斯的血泊中生成。

黑白油画诱人以黑白两色，不光是白花花的风信子勾人心魂，黑颜色的色块构成的黑黝黝的林木，也像吸铁石一般吸住了我的目光，并由于它巨大的吸力而要将我的整个躯体吞进它的“黑洞”中去。当我的思绪随着森林的景深而延伸，向着无尽的深处探寻时，竟然有些不寒而栗。这幅画未曾着色与描摹的未知领域，远远地出离于我们的视线所及……在那看不见却分明存在的、深邃到深不可及的地方，仿佛宇宙的神明遮蔽或隐藏着什么，或有意或无意，却是那般深不可测，是我们有限的生命时空感知的闭塞，又仿佛是我们有亏的生命智识的禁地。我们只可能体会其滋味，却说不清其缘由。懵懵懂懂，便是我们自诩为智能生命的生命历程中的常态。

我们有太多的理由被这幅《比利时森林》所吸引，并为之陶醉。不仅因为比利时这个古老的王国是17世纪绘画大师鲁本斯的故乡，是戏剧天才、《青鸟》作者梅特林克与著名诗人维尔哈伦的出生地，更因为它让我们回忆起数千年前的凯尔特人有趣的故事。比利时的先民凯尔特人部落中，曾有三分之一人口的特权阶层，这些特权阶层的人从事艺术和准艺术活动，如视橡树为神祗、精通医药、天文、历法的德鲁伊教教士和吟游诗人。特权阶层的代名词，即“艺术之人”。当然，还有公元9世纪号称“欧洲之父”的卡洛林王朝查理曼大帝的传说。我相信，就是在这样一片静谧的森林，有过铠甲与刀剑碰撞的铿锵，也有过花冠与竖琴摩擦的声响。历史在这里延伸，而莎翁有言：“一切过往，皆是序章”。

一帧美丽的风景画，就是一张印着鲜花的请柬，一个不期而至的挚友的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