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脚马子

规格：长约8.9厘米，宽约6.8厘米，高约1.4厘米。

材质：铁质，四齿，双挂环，两边微翘。

这是红四方面军第30军战士解富安过雪山使用的脚马子，1932年，解富安加入红四方面军第30军经理处工作，1936年5月，部队经四川炉霍县时，他因病留下，这副脚马子一直珍藏在他身边。1959年1月，成都军区康定军分区为军博筹建征集文物，在炉霍县雅德乡收集文物时，由解富安本人捐赠，后由成都军区交军博收藏。这副脚马子每个长约8.9厘米，宽约6.8厘米，高约1.4厘米，铁质，四齿，双挂环，两边微翘。脚马子是雪山行走的防滑利器，具体使用方法是，脚马子四齿向下，用绳子绑在前脚掌下方，利用脚马子四齿的抓地力量，达到防滑的效果。脚马子的发明也许是从马的铁马掌发展而来，“马掌”和“马子”的发音比较相像，而且作用也相仿，由于地方方言的原因，可能将脚“马掌”发音成脚“马子”。脚马子还被称为足马子。今天，专业爬雪山的运动员使用的“脚马子”，被称为“冰爪”。据有人统计，中央红军长征翻越了至少6座雪山，二六军团翻越了至少23座雪山，红四方面军翻越了至少24座雪山 。红军依靠坚定的信仰，以大英勇、大无畏的革命英雄气概，克服寒冷、饥饿、疲劳、高山反应、山高路险等超越生理极限的极大困难，书写了一篇篇波澜壮阔的宏伟史诗，为孱弱的中华民族注入了齐心协力、坚忍不拔的伟大民族精神。这副脚马子就是红军跨越雪山这段英勇历程的见证。

脚马子主要用在雪山和山区路滑地段。原南京军区司令员向守志在回忆长征时讲到：“由于四川地区山多路滑，为了赶路，每位红军战士的草鞋上都套上了‘脚马子’，那是一种类似于马掌一样的东西。战士们的脚给磨烂了，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红四军女战士张素英的儿子罗孝兵，听母亲亲口讲长征时谈到：“脚踏‘脚马子’的红四军先遣队，在两名向导带领下，从夹金山下的硗碛藏族乡开始翻越雪山……”

脚马子在各方面军中使用的情况不尽相同。中央红军和二、六军团在翻越雪山之前，各种物资准备并不充分，没有搜集到更多的脚马子，也没有时间打造脚马子，因此，脚马子使用的数量应该比较少，翻越雪山主要是靠工兵在队伍前方开路，雪大的地方，工兵用腿趟出道路，遇到结冰地带，就用镐和刺刀凿出落脚的地方。红四方面军与中央红军、二、六军团相比较，过雪山时，物资装备相对比较齐全一些。红四方面军根据地在川陕，四川山地地区本有用脚马子的习惯，所以，红四方面军用于爬雪山的脚马子应该较多一些。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团赵兰在回忆1935年3月成立妇女独立团时的情景时谈到：“一天，我们正在屋子里打草鞋，做脚码（马）子……”

红军如何过雪山

红军翻越的雪山，海拔多在四五千米，高耸入云，雪线以上，终年白雪皑皑。雪山是大自然伟力的杰作，它雄险奇伟，高傲冷峻，看似平静的表面，处处蕴含着凶险，它经常肆无忌惮地使用自然赋予它的神力，挥舞着低压、缺氧、低温、暴风雪、悬崖峭壁和冰天雪地这些犀利的武器，向试图征服它的任何生命发起进攻。当地的居民把雪山视为神山，轻易也不敢翻越它，王稼祥的警卫员王恩清回忆爬雪山时写道：“当地老乡把雪山当成了神山……神仙一怒，把人都扣了下来，一个也没有回来。” 红军背着武器、行李和各种必要物品，在衣食十分匮乏的情况下，官兵同甘共苦，团结一致，克服寒冷、高原反应等种种困难，成功翻越了座座雪山，红军靠的就是坚定崇高的革命信仰。

红军翻越雪山，就像要打仗一样，要做各种准备工作。红一方面军二师四团作为前卫团，为一方面军翻越雪山探路，红四团团政委杨成武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为了取得爬雪山的常识和经验，我们组织而几个工作组，深入当地居民访问。年长的老乡谆谆告诫我们：早晨、晚上切勿过山，这（两个）时（间段），山上大雪纷飞，寒气逼人，山风四起，隐蔽天日。要通过，必须在上午九时以后，下午三时以前，而且要多穿衣服，带上烈酒、辣椒，好御寒壮气；还得拿根拐棍，借力爬山。这是正是盛夏，我们身上只穿一件单衣。这里居民既少又穷，烈酒、辣椒无法买到，能找到的只是每人一根木棍。看来我们只能以内心的革命烈火去战胜雪山的严寒，用手中的木棍去征服雪山的艰险……” 。前卫团将搜集到的情况以电报的形式通知后续部队，后续部队准备稍微充足一些。长征时任三军团的一连司务长的谢方祠回忆道：“进入雪山之前，上级通知我们轻装。我们把不必要的炊事用具都扔掉，只挑着可供全连吃一两天的粮食。另外每人还带着一些生姜、辣子和十斤干柴。……队伍整整爬了一天。山上空气稀薄，到处是白花花的积雪，树枝上也都是冰花。爬到山顶，有人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坐下来休息。可是一坐下来就起不来了。炊事员便赶紧上去喂生姜，灌辣子水，把他拉起来……不论我们怎么喊，怎么喂生姜、灌辣子水，都无济于事” 。

红军翻越雪山，粮食奇缺、衣服单薄、草鞋磨破，但又无任何补给，是物质上最大的难题。红军过雪山每天也就是约两小洋瓷碗煮熟的粮食。曾是红三军团12团3营9连战士的谭发贵回忆说：“……饭也煮熟了。是什么饭呢？不是别的，仅是两小瓷碗用白开水煮熟的玉米，……每人只准吃一碗，剩下的那一碗得带到山上吃……谁也不肯吃。有人只吃几口，有人只吃半碗” 。红军过雪山穿的仅是单衣单裤。“我们身上都是单衣，有的还是短裤，脚上穿着草鞋，而且早已破烂不堪。毛主席和我们一样，穿着那身退了色的灰布军装，脚上穿着布鞋，手里拄着一根棍子，身上背一块雨布” “山上雾霾弥天，时浓时淡，人行其中，宛如腾云驾雾，山风卷着雪花，漫天飞舞。单薄的军衣，抵挡不住风雪的吹打，脸上、身上象被无数把尖刀刮着。我们浑身哆嗦，牙齿打战，就是把所有能披的东西都披在身上，也无济于事” 。红军过雪山穿的绝大多数都是草鞋，草鞋有草编的，有麻绳编的，有布条编的，没有御寒的作用。爬雪山的路上多是尖溜溜的碎石，草鞋很快就被磨破了。谭发贵回忆说：“从层层的万年积雪中，露出了一条满是尖溜溜碎石子的道路，我一开始走就感到非常扎脚……经过这尖溜溜的碎石子一磨，它又破了，冰冷的石头像尖刀一样割裂了我的脚，疼痛直直地穿透我的心窝。要爬过这座大山，没有草鞋怎么行呢？我不由地惊叫了一声：‘我的草鞋破了！’刚说完，前面一个同志回过头来对我说：‘不光是你一个人的草鞋破了，你看！’他跷起脚让我瞧，原来，草鞋只剩了前半截，赤着的后脚掌一片血肉模糊，裂了好几个长长的血口子。他继续说道，‘小鬼，我们的草鞋破了，但我们革命的意志没破啊’……” 许多同志因为没有鞋子，磨破的双脚因无药医治，感染而牺牲。

（文/孙成智）